又三日后,佩斯河东岸——
大雨下了那么久终于在三天前停了下来,这显然是个好消息。因为如果一直都是这么大的雨,对于渡河作战来说可就相当不利了。
但是到了爱德华的嘴里,这却有了新的诠释。
“看,雨停了!大雨在我们需要停下了!佩斯河的河水也开始回落了!上天和大地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们回应!佩斯河护佑着她的孩子!先皇护佑他的子民!弗雷德里希陛下护佑他真正的候选者!”
普普通通的天晴到了爱德华的嘴里就这样引申出了这样一大串长篇大论,不过对于很多士兵来说这话的确有它的作用。对于爱德华的军队来说,天时站在自己这一方是因为自己是正义之师,所以得到上天的帮助,获得胜利也是理所应当,士气只会更高。而收编的叛军士兵也同样会心生敬畏,明白不该与国王抗衡。
鼓舞和蛊惑是一门学问,看看霍诺莉雅的本事,就知道爱德华这个学生也差不到哪里去。
马绍尔将军的前哨部队已经在佩斯河东岸扎营,杰克逊旅已经先行在西岸布防。看得出来这些叛军背后的军事顾问再一次出手了,杰克逊旅的防卫虽然说不上坚不可摧,但是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不过爱德华却清楚,得知这些猪队友一仗轻而易举的败完了上万部队,那个军事顾问绝对已经气的跳脚了。
李斯特兰的外交官为了马绍尔将军的那一支骑兵兴师问罪来了好几趟,被霍诺莉雅轻飘飘一句那是雇佣兵挡了回去。当被问及雇佣金从何而来的时候,又直接挨了霍诺莉雅一句“阁下似乎没有权力过问我国财政事项”。霍诺莉雅对于他们完全没有好感,说话也是只保持着必要的最低限度的客气,说得好像你对他恭敬他就能不在背后使绊一样!
至于那三个被那个神秘巫师送来的佣兵团,被霍诺莉雅礼貌的送走了。反正不要他们出钱,就算没能参战也不妨碍他们拿钱走人,霍诺莉雅有心套个近乎,但是这几个佣兵团却没心思多做纠缠。霍诺莉雅事务缠身,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亲自去送的打算。
那十二箱财宝现在已经被安置在了佩斯兰堡最底层的金库当中,按照爱德华的命令,没有他和霍诺莉雅两个人的手令,就算其中一人亲自到场也不能打开。爱德华算是想明白了,而霍诺莉雅一开始更清楚,这个东西最好别碰。虽然两个人所想的原因可能不一致,但是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一致的就行了。
布兰海姆行省的形势初步安定了下来,此地的俘虏都被放了回去,重新干回自己农民的本职。但是算上后面新抓获的共计超过六千的俘虏当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愿意应征入伍,对此爱德华也无法强求。播种期将尽,爱德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玩强征的这一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生产。粮食,毕竟是国之命脉。
霍诺莉雅选拔的领主和官员已经到了布兰海姆,尽管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整个行省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只要重建领导机构,布兰海姆整个行省依然可以重新正常运转起来。
格伦兰行省根据前线的报告一样已经投降,四散的叛军在马绍尔的追杀下没有能够撤回格兰堡的机会就已经在半路流散或者是投降,至于那些逃进了多罗兰的,爱德华也无力顾及。
…………
“陛下,辛苦您又一路赶到前线。格伦兰基本上已经向着您投降了,没了主心骨那就是一群墙头草。”马绍尔在马上扬起马鞭打着招呼,爱德华不在的这几天代管军队的他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马绍尔叔叔,不必多礼。说起来我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个,我征求了霍诺莉雅的意见,她说现在还没办法让你们风风光光的返回佩斯海姆。”爱德华有些羞愧,这毕竟是自己亲自发下的誓言,但是却暂时无法兑现。
“我知道,陛下。陛下,俾斯麦家的丫头是对的,现在不失时机,我们还不够强大。”马绍尔将军对此显然在意料之中,也没有显得太失望。他也很明白,佩斯骑士团的重建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霍诺莉雅已经在着手重建佩斯海姆,尤其是佩斯堡,那是骑士团曾经的驻地。”爱德华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一个小坡,这里的视野不错,可以隐约看见对面的营地。
“嗯,那是谁?”爱德华拿着单筒望远镜的手一僵,他看到在叛军营地的一个塔楼上,有一个金发女子正同样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这边。她显然也发现了爱德华,她冲着这边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那个女人……”爱德华出于礼节,挥了挥手作为回应。这样的反应肯定不是对面的什么瞭望者一类的人,那种自然的气度和风范,就是一般的小贵族也不会有。
“是李斯特兰人。”爱德华低声自语道,那头金发实在是太显眼了。
帝国领域广阔,所包含的民族自然众多。不同民族的发色也自然有所差异,这一点在各个家族的纹章上也有体现。查理曼选帝侯的徽章是双头黑鹰,这一带的人大多都是黑色发色。鲁登道夫家族的徽章是血色狮鹫,这倒是个例外,因为那一带只有鲁登道夫家族才是红发。至于金色,李斯特兰选帝侯的纹章,三分金雀花。
“是李斯特兰的军事顾问吗?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李斯特兰有哪个女将军长这样,这么年轻,应该是哪个大贵族的后裔来镀金的吧,又或者干脆只是伪装术?”爱德华放下望远镜,一回头正看到策马远去的传令兵。
“陛下,情况不妙,劳伦领国王开始正式介入我们的内战,他们已经派遣了一个常备军团加入战斗,国内也已经开始动员。”马绍尔将军带来了绝对不好的消息,看着叛军一败涂地,背后的指使者们开始一个接一个跳上前台。
“不奇怪,毕竟我那个大我十岁的所谓真正的查理曼海姆选帝侯就是他们拥立的,他们看到计划落空当然坐不住。我猜他们打的主意应该是拥立一个佩斯兰公爵兼查理曼海姆选帝侯的傀儡,行兼并劳伦领和佩斯兰之实吧。”爱德华虽然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怔了怔,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原因无他,霍诺莉雅之前就给他打过预防针,心里有了准备。
“劳伦领拥立舒曼那个骗子和小偷作为新佩斯领公爵虽然荒谬,但是只要有适合的利益驱使,他们就能厚着脸皮让笑话成真,甚至不惜动用武力。我猜不出三天,看到我们兵临佩斯河之后,坐不住的劳伦领国王绝对会出兵干涉,而他们背后的主子则会默许这一行动。”
“然而这也会带来一个问题,他们拥立的是佩斯领公爵,也就是佩斯领之主。这就很奇怪了不是么?我到现在可以肯定一点,斯科兰和埃莱领不会有出兵的可能,因为他们打的是全部吃下佩斯兰的打算,没有分红,斯科兰和埃莱领怎么可能出手,我可不认为李斯特兰选帝侯有那么大的魄力给出价值堪比佩斯领四分之一土地的好处来让二者介入,他从来都是只施舍蝇头小利的奸商。”
霍诺莉雅的话语似乎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也许是真的吝啬,又或者是大意的认为佩斯领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短时间内佩斯领可能并不会面临埃莱领和斯科兰的压力。但是这也只是短时间内,时间一长,很难保证这两个二五仔不会走下墙头倒向叛军一方。毕竟瓦兰西亚已经间接介入,劳伦领现在更是直接出兵干涉。
瓦兰西亚领,爱德华的又一块心病。这些叛徒已经派出了志愿军参战,也许下一步也会直接干涉。霍诺莉雅已经启程前往南方和瓦兰西亚接壤的行省多罗兰,这里目前还处在观望状态,霍诺莉雅准备要一鼓作气把那里也收拾掉,以防瓦兰西亚趁虚而入。
不能多线作战,多线作战必败无疑,兵力不许爱德华和霍诺莉雅如此去做。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招募到士兵要怎么样?去哪里为他们找武器?你打算用木棍和辱骂击退敌人吗?
霍诺莉雅看起来信心满满,但是爱德华还是担心。多罗兰的达豪女伯爵一样是个狡诈耍滑的家伙,霍诺莉雅要说服她只怕不是那么容易,除非霍诺莉雅有足够的筹码。
千转万转又回到了当前的问题上,爱德华只有三千质量参差不齐的部队,对面的杰克逊旅也有三千人,虽然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汹涌的佩斯河,这条佩斯领的母亲河却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敌人最好的防御。霍诺莉雅要获得谈判的筹码,还需要一场有说服力的胜利。
而劳伦领的一个军团已经在路上,劳伦领虽然是个分裂出去的叛徒国家,但是他们的一个军团拉出来几千人那也是毫无问题的。一旦让他们合流,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上他们都占据绝对优势,那就根本毫无胜算了,只能各个击破。而各个击破的前提,还是要求爱德华尽快拿下眼前这一仗——跨越河流的攻击战。
那么,如何快速击败他们呢?
“马绍尔叔叔,叫几个附近的人来,我要问问他们佩斯河在这段时间的水文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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